四川在线记者 张守帅 周海波 王云 凉山观察 王荣升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9月9日,“9·5”泸定地震进入抗震救灾第四天,我们从石棉县新民乡海耳村码头乘坐冲锋舟前往王岗坪乡。连通两地的省道211线已经抢通,大渡河上的船只不如前两日那么忙碌,但由于连续降雨导致山体垮塌风险增大,水路所发挥的生命通道功能仍不可取代。

14时许,我们在王岗坪场镇遇到乐山消防救援支队突击分队,他们接到任务,正准备赶赴王岗坪乡幸福村排查搜救失联人员。幸福村与海螺沟景区隔猛虎岗“背靠背”,在这次地震中受灾严重。该村二组有3名人员失联,突击分队要去排查搜救,确保“不留死角、不拉一人”。

经过沟通,我们接过安全头盔,乘坐消防救援车同行。车辆沿省道211线一路呼啸,穿过1554米的桃坝隧道便前行受阻。道路抢通人员告知,桃坝隧道与大岗山隧道之间的道路,仅上午就遭遇了4次山体垮塌。我们放飞无人机察看,只见一辆挖掘机与一辆推土机在不远处的塌方体上紧急作业,一侧飞沙走石、一侧悬崖峭壁,人们啧啧称赞,“真是艺高人胆大的‘悬崖舞者’!”

约莫半个小时,道路具备同行条件,抢通人员要求“隔开距离,边观察落石、边快速通过。”继续行至田湾河大桥,救援车停靠路边。我们沿旋转阶梯走到桥下水边,跨上前来接应的四川山猫救援队的冲锋舟,抢渡大渡河。

突击分队5人一组,分别由万林、夏毅带领。他们介绍,什月河是大渡河支流,乘船可行至什月河汇流点,从那里走节约时间,否则前往幸福村至少多徒步两三个小时,而且沿途不知要翻多少塌方体。

往日的汇流点,已被随地震而来的泥石流冲毁,形成宽阔的碎石带。徒手拨开水面的木材等漂浮物,冲锋舟艰难靠近登陆点。我们下船,万林提醒“下面要踩水了!”什月河被泥沙碎石截成数个河汊,队员们挽起裤脚,手挽手从河汊中趟水而过。什月河是冰山融水,鞋子没水瞬间便被冰冷的河水和细沙灌满。走到砂石上,鞋子一踩一股水,袜子已经全湿,行进中明显感觉有水在脚指间游走。

到了一处山崖,一名身手矫捷的队员快速攀爬上去,找根树干栓放救援绳。降雨不断,岩面无比丝滑。我们抓紧绳索,踩着队员的脚步落点,四肢并用跟着他们上行,由于身体重心不稳,挂在30米长的绳子上飘来荡去。过了这段山崖,才明白他们的用意:前方河流水深齐腰,如是不绕行,强行渡河难免会被湍急的水流冲走。

泥石流触目惊心,什月桥下的河道被石块填满,改道的汹涌河流从桥面流过。沿岸高山像是受了鞭刑,一道道长滑坡不时有石头滚落,发出巨大声响。

我们走出山沟,向幸福村方向翻山。路是从山坡草丛中临时开辟出来的,沿悬崖边迂回行进,走着走着,全湿的鞋子居然感受是热的,只是鞋垫卷缩成一团,踩着十分硌脚。

穿过玉米地、佛手柑园,大概三十分钟,突击分队出现在幸福村二组。村民正在彩条布搭建的简易帐篷里吃晚饭,看到大家出现,他们端出饭碗招呼大家用餐。民兵队长杨尚清激动地说,“你们又来啦,太辛苦你们啦,感谢感谢!”

婉谢村民好意,万林、夏毅向村民详细询问失联人员信息,再次确认失联地点,他们安排队员前往察看,放飞无人机到巨大滑坡体上方探勘具体情况。

村民告诉我们,地震发生时山崩地裂,大家被晃倒在地,站起来又被晃倒,村里10多间老房子倒塌,二组有3个在地里干农活的村民被埋在垮塌的山体里,有些在山上挖药材的不幸遇难。

村民王飞、杨立当时正好驾驶私家车前往县城,突然飞落的一前一后两块巨石将车子死死卡住。他们从车内脱身,跳到悬崖旁的树上,死死抱住树干,地震平息后他们才滑落下去,躲过一劫。

“通讯中断、电力中断、道路中断,我们第一时间只能自救。”杨尚清说,地震平息后,大家结队到倒塌的房子里救人,从废墟里刨出了2名生还者。救援结束,村上拿出储备的几十顶帐篷和几十卷彩条布,组织村民在地势相对平坦的二组搭建帐篷,并动员山脚的一组村民到这个安全地带共渡难关。

“安置点没有吃的,村民自发捐献大米、腊肉、蔬菜;没有电,一些村民就把摩托车里的汽油吸出来供发电机使用,我们相信党委政府一定会来营救我们。”村支部书记舒远洪说,幸福村是一个“红军村”,当年红军占领菩萨岗后就是在幸福村宿营,然后翻过猛虎岗一路急行,创造了“飞夺泸定桥”的英雄伟绩和战争奇迹。“我们坚信,红色队伍一定会来!”

9月6日下午,乐山、眉山、资阳等消防救援力量,克服重重困难抵达幸福村。随后,直升飞机把张发成、汤正英、李福森、何兴民等4位重伤村民转运救治,急缺的生活物资不断运送了进来。

“当前电力还没有完全保障,油料不足,安置点5盏灯,到了晚上10点必须熄灭。”杨尚清说,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,村上的通讯讯号已经恢复,今天又有500斤大米到了村上。当日,村上的房屋鉴定工作正在开展。

救人的人心善。消防队员完成任务后,又帮助乡亲们采猪草、喂牲畜,还把随身包裹携带的矿泉水、泡面、火腿肠、面包等物资全部留在了安置点。

我们跟随他们原路返回,一抹“消防橙”闪耀在山林间。我们登舟时,安置点的点点灯光亮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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